世界银行发布的《1998/99年世界发展报告知识与发展》提出了一个分析框架，强调四个关键战略层面的互补作用，这四个战略层面分别是：适当的经济政治体制、强大的人力资本基础、动态的信息基础设施及高效的国家创新体系。[1]高等教育是四个战略层面的核心，尤其对建立强大的人力资本体系和创新国家体系尤为重要。在现代高等教育体系中，世界一流大学通常被视为培养经济社会所需的专业人员、高水平专家、科学家、研究人员以支持国家创新机制。[2]在这种背景下，对于各国政府而言，越来越紧迫的优先事项是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以确保本国的顶尖大学在创新知识和发展科学的最前沿，中国政府也不例外。
在中国，“世界一流大学”概念逐步演绎为广泛讨论的热词，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不仅仅是为了提高大学教学与研究质量，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知识的获取、创新来提高中国在全球高等教育市场的核心竞争力。然而，正如阿尔特巴赫（Altbach）简洁而又准确地观测到的“世界一流大学悖论是每所大学都想成为世界一流，但是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和如何成为”。[3]然而在当今世界，高等教育面临着十分严峻的竞争形势，要达到世界一流的地位和水平，大学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
此外，还有一个不可避免的竞争因素，就是国内外各类排行榜的盛行，世界大学排名使各大学争相提高成绩，带来的一个直接弊端就是需要投入大量的非常昂贵的投资，用以应对人才锚定与引进、科研项目的竞争及规划落地。作为决定大学内部政策方向、决策和制度建设的正式文件，以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为核心目标的战略规划是当今大学作为高等教育提供者在竞争中生存和取得成功的必然选择。
一、研究背景
中国政府通过发布战略文件强调研究型大学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重要性，2015年国务院印发《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首次系统将“世界一流大学和和世界一流学科”概念引入中国高等教育文件，也首次就何时实现给出了时间表。在“双一流”国家战略政策背景下，N大学面临的问题是战略规划要契合建设一流大学需要，这对N大学来说既是机遇同时也是挑战。虽然N大学虽然位于教育部组织评定的“双一流”建设计划的42所大学之列，事实上，目前从各世界大学排行榜上来看，N大学的世界排名距离世界一流大学还有一定的距离，2019年世界大学排名（World University Rankings，简称QS Rankings）N大学排名是第350名左右，泰晤士高等教育排名是(Times Higher Education)排名是350-400名，在国内“双一流”建设计划的42所大学之中也仅仅居于中等（见表1）。
表1 国内若干“双一流”建设大学世界排名比较
关于一流学科建设，从全国第四轮学科评估与ESI2019年5月份发布的数据评估结果分析来看，N大学一流学科的数量和质量都不够乐观（见图1）。
图1 国内若干“双一流”建设大学学科发展状况比较
显然，从以上可以看出，对于N大学而言，世界一流大学的建设任务依然十分艰巨。
虽然排名仅仅是参考，但是根据以上信息分析，N大学的教学水平、学术科研、国际化与服务社会能力仍低于世界一流大学标准。因此，对原有大学战略规划进行升级以进行学校制度改革，这对于N大学建设成世界一流大学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N大学不仅需要扎实的领导力、愿景和具有胆识的目标，并且有必要在战略规划中阐明具体目标和实施计划的形式及进程表。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定性研究方法来分析探讨N大学战略规划，一方面收集N大学相关战略规划文件进行分析，另一方面选取有代表性的访谈对象进行结构化深入访谈，期望他们表达对大学战略规划的看法和建议，以深入研究N大学战略规划的布局、面临的困境与和挑战。
三、结果和讨论
从国家战略到大学战略规划，通过面向“双一流”的战略规划来面对现实中的挑战，促进改革。
“双一流”政策由我国最高政策级别的制定者设计，并由官方来发布，其主旨是“坚持以中国特色、世界一流为核心，加快建成一批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但是如何建成既有中国特色，又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学和学科，《总体方案》并没有明确的操作方法，那么什么是或者应该是“世界一流大学”和“中国特色”，在《总体方案》中也未说明，因此需要各个大学依据自己的实际情况结合国家战略思想来设计自身的战略规划和实施路径。
《总体方案》突出五个方面：建设一流师资队伍、培养拔尖创新人才、提升科学研究水平、传承创新优秀文化、着力推进成果转化。这五个着力点从国家层面传递出强烈的信号，战略规划最重要和最紧迫的任务是推进制度改革的基础上创造竞争性的环境。
N大学2016年发布的战略规划远景是：综合性、研究型、国际化的世界一流大学。其重点任务是：
第一，实施“人才强校”计划，打造一流师资队伍；
第二，实施“学科提升”计划，强化学科内涵和交叉创新能力；
第三，实施“深化教改”计划，开创“公能”素质教育新局面；
第四，实施“创新引领”计划，增强服务国家需求和开拓学术前沿的能力；
第五，实施“全球N”计划，提升国际教育与科研合作水平；
第六，实施“校区协同”计划，完善治理结构和优化支撑服务体系；
第七，实施“文化繁荣”计划，建设根植优秀传统、富含时代精神的校园文化。
访谈结果表明，在N大学战略规划的设计过程中，校方应该考虑访谈者的思考和建议。我们经过整理归纳，梳理了若干访谈者的建议如下：
第一，战略规划过程需要自下而上，从低级管理层到高级管理层。
第二，对规划期限、人员、模式和资金进行审议。
第三，在战略规划过程中应该重视人力资源。
第四，规划应遵循问责制，并得到良好实施。
第五，战略规划应采纳专家和利益相关者建议。
第六，使更多的相关部门参与战略规划。
第七，战略规划还应关注先进设施和信息技术。
第八，战略规划应该契合学校本身的发展。
第九，制定既定的愿景和使命。
第十，建立法人治理结构，使决策机构、行政机构、监督机构相互分立，形成决策与行政分权制衡。
第十一，推进人事制度改革，引人与培才相结合。
第十二，使当地政府也参与战略规划。
受访者一直认为大学战略规划升级并非仅仅是大学自身的事情，很多问题的需要当地政府也参与战略规划方能够协同解决和进行改革。
第十三，务实、高效、创新与广阔的思想。
对于各类大学排行榜，大学可以说对其是既爱又恨。某学院负责学术事务的副院长说：“不可否认，国际有关学科的排名对学院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不仅大学校长会关注每年国际大学排行榜，而且在招聘教师的时候，学院和人事处也会要求应聘者展示所毕业院校是否排在世界排行榜的前一百名。”当前N大学像其他大学一样采取优厚的人才政策引进高层次海外学者，招收留学生，强力推进国际化。虽然社会上对不同组织所发布的大学排行榜褒贬不一，但是大学排行榜始终是衡量一所大学是否达到世界一流大学水平的标尺，甚至对于某些学校来讲，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对于N大学而言，进入世界一流大学应该是个艰难而又漫长的过程。要想成为全球公认的一流大学，N大学必须在内部制度方面深层次的改革，营造激发师生创新精神的学术氛围。
第一，使利益相关者积极参与战略规划制定。
所有受访者一致认为，在制定战略规划，确定大学愿景、使命及人事改革的过程中，应该激发不同的利益相关者的积极性，让他们广泛参与到学校的战略规划制定过程，首先在内部要深入教师和学生中间征集意见建议，并对大学内部和外部环境有恰当的认知和评估；其次，在不同的外部利益群体和利益相关者之间寻求建议和支持，获得外部环境的友好支持；最后，与校园内部环境形成合力，构建一个相对完美的战略模型和框架。战略规划应该区分为短期和长期两种类型，并对战略规划进行年度跟踪和评估。长期规划应该构建在短期规划的基础上，通过实现短期规划的目标来实现未来的发展方向。
战略规划的过程应该采用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法，应该充分激发师生的积极性，使师生能够贡献自己的智慧。优秀的人力资源是战略规划成败关键，战略规划制定的过程应该有战略专家和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应该依据利益相关者的反馈而进行调整。战略规划制定的过程应该涉及各个部门，而不仅仅是战略规划办公室“独立完成”。
第二，创新战略模式。
所有受访者都强调需要开发适合本校发展的新战略模式，战略规划应该突破传统模式，激活教师们以往面对战略规划的休眠状态，激发大学每位利益相关者的参与，战略规划模式应该能够测算大学目标的达成度，因为对于N大学而言，存在着财务上的限制。
第三，调动各种资源。
要善于调动人力资源和财政资源。首先是人力资源，由于我国近年来国家的高速发展以及对引进人才力度的增加，一部分学术人员是由国内外一流大学学成归国，他们可以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大学战略规划提供建议；其次，在制定和推进实施战略规划的过程中，可以聘请国内外著名战略专家作为顾问来参与战略规划的制定及实施全过程；再次，充足的资金是制定和实施卓越战略规划的先决条件；最后，经验丰富的行政人员和以前的战略规划文件也是战略规划的重要资源。
大数据已经在不同领域产生价值，从零售到医疗保健，从制造到公共部门。[4]在高校也一样，融合多元利益相关者的数据可能会产生大数据集，可以使用分析工具进行分析，这些数据分析可以不仅有助于更好地规划有限的资源，提高大学的运营效率，而且还可以找到以往存在问题和多元利益相关者的诉求。由于互联网和大数据在大学层面使用的范围越来越广，现今技术可以融合来自不同来源的数据，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应运用大数据改变战略规划模式，以面对新的挑战。[5]
几乎所有受访者都认为利益相关者参与N大学向世界一流大学发展的重要性，当访谈时问到良好流畅的沟通对于制定战略规划的重要性，其中一位院长表示，利益相关者与大学之间的良好沟通所产生的密切关系对于获得他们的支持与参与至关重要。
四、结论
构建世界一流大学的战略规划是一项非常具有挑战性、勇敢和耗时的工作。例如，N大学在向世界一流大学努力的过程中，如何建立更好的领导团队，如何激励师生的教学、学习及研究的热情，在教学和研究的范畴如何追求并实现卓越？教师、学生、课程方面需要达到的国际化目标是什么？质的飞跃可能需要多少成本，如何获得丰富资金支持，等等。这些目标和手段其实都是可以触及N大学的获得深层次发展的灵魂问题。
如何将现有的自身有利条件和面临的严峻挑战转化为机遇，如何从地方标准、国家标准转变为国际标准，从国家竞争转型为全球竞争。如何衡量学术发展的质量，将使用哪些检测系统，成果指标和问责机制，等等。这些问题不但是N大学，同时也是中国大学迈向世界一流所必须经历的痛苦蜕变。
通往世界一流大学的图景似乎是海市蜃楼、很美好，实现这样的雄心壮志对中国大学来讲，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路要走。然而，通过设计周全而又高瞻远瞩的现代大学的战略规划，大学可以此为契机以世界一流大学的标准来启动战略计划，它可能不会是立即达成的战略规划，而是作为一次尝试，并且通过不断努力，不断提高研究、教学、社会服务质量及治理水平，从这个出发点出发，可以使大学慢慢实现世界一流大学的宏伟目标。
